正文_第六十八章: 孙氏之祸

孙自舟交由刑部议罪,他平日里在京城横行街市逞凶霸道,百官之中看不上他的大有人在,更何况这一次是皇帝亲自下旨论罪孙家,而孙自舟自己犯下的更是无可饶恕的死罪,一句墙倒众人推再没那么贴切,不过三日的功夫,刑部便上呈孙自舟大小罪状十二条,条条都是要他命的死罪。果然皇帝没有顾念孙妃半点情分,当下下旨秋后问斩,暂时收押天牢之中,不许任何人前往探视。

自从孙家出了事之后,孙妃一连几日不吃不喝,天天跑到勤政殿外跪求面圣,可是皇帝却丝毫不为所动。

这天内侍在里头得了旨意,一溜小跑出了殿,要往外头把旨意告知刑部的人,再由内史台起草诏书,可是一出门就瞧见孙妃端端正正的跪在外面。

他平日里是受过孙妃恩惠的,孙妃虽然趾高气昂惯了,可对待御前伏侍的人都端的十分客气,当下内侍心头不忍,上前了两步同她打个千儿,压低了声儿往屋里头一指说道:“孙主儿您还是快起身吧,皇上他既然没牵连上您,您何苦招惹他不痛快呢!”

孙妃却仍是跪在原地不肯动,略抬了抬头对上内侍的眼神,平着声问了句:“皇上下了什么旨意?本宫的哥哥交由刑部议罪,究竟是个什么说法。”

其实照理说这是前朝的事情,轮不到孙妃来过问,但是这内侍一早就有皇帝的吩咐,只要孙妃开口问了,他就原原本本的告诉她,不必有半个字的隐瞒。可眼下真让他开口,他也不怎么敢呐。且瞧瞧孙妃那一张发白的脸儿,原本就不怎么丰满,如今更是日渐消瘦下去。

他犹豫着要不要糊弄过去,可孙妃却又紧着话追问了两遍,他才把心一横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孙妃:“刑部今早回的话,拢共议出孙大人大小罪状十二条,其中以欺君罔上,构陷中宫嫡子,私造玉玺,意在谋逆最为要紧,再加上些平日里横行街市霍乱京都,挪用贡品持功自傲等等,桩桩件件都是杀头的罪……”

孙妃听到这里便已倒吸了一口凉气,皇上竟然真的这样

绝情,要斩草除根做的这样干净,说什么挪用贡品横行街市,往日里宫里有的孙家样样都有,可那不都是皇帝发了话赏赐出去的吗?到了今日却成了挪用贡品。

她的心底已是一片拔凉,论起薄情来谁还能比得过皇帝呢。自顾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,她还能说什么?还能求什么?叹了口气打断内侍的话跟着问了句:“这么说来是逃不过一死了?”

内侍原本是要接在后头劝她几句的,冷不丁被她这么一问先是愣了愣,而后才略显得为难的点了点头。

本以为孙妃要悲怆不已哭着求皇帝开恩饶恕,却没想到她只是冷着一张脸,看起来却很是平静似的自顾自站起身来,大约是跪的有些久,一个踉跄内侍便赶紧扶了上去。

孙妃甩开他的手,对着大殿之中矮身一礼,拔高的音调却端的庄重喊了一句:“妾代罪兄孙氏,代孙氏满门,谢过万岁隆恩!”

说罢也不管内侍脸色难看的站在一旁,自顾自的离去。内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,心里打了个颤,果真听见勤政殿里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,一个激灵拔腿就跑,只想着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,不然龙威震怒少不得要殃及他这条池鱼。

勤政殿内沈凌溪已从屏风后旋身出来,复跪在大殿之中,一开口却是替孙自舟求情:“父皇,舅舅他……”

皇帝颇有些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的话,冷着一把嗓音沉着脸把沈凌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,才说道:“上一次是你母妃代你受过,朕以为将你禁足宫中你便该有所收敛,可你既然敢私通外戚让他在朝堂之上罔顾法纪,就该一早想到朕绝对不会容他放肆。这一回,就是孙家满门替你受罚。”

沈凌溪心一个劲儿的往下沉,其实孙家刚一出事,他立马就明白过来,皇帝的心里很清楚,要不是为了他,孙自舟根本用不着淌这趟混水。夺嫡之事孙家是难以置身之外的,而今皇帝雷霆之威发下来,孙家无一人能全身而退,这分明是摆明了态度和立场。

问他是否甘心?眼下再说

什么公平不公平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,失去了孙家的支持,他还拿什么跟沈凌泽争呢?

想到这里他一抬头对上皇帝打量的眼光,放轻了声音问了句:“父皇是从一个开始就打算册立老三了吗?所谓的夺嫡不过是父皇替老三清路的一个手段,是这样吗?”

他心里是不愿意这样想的,如果真是这样,将来又要让他如何自处?两个都是亲儿子,难道真的就因为他不是皇后所出,就该成为沈凌泽上位的垫脚石吗?

皇帝大约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,当时眼底就有恼怒之色一闪而过,可再想想这个大儿子如今的出境,便把一腔怒火尽数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气,叫了沈凌溪起身,才对他说道:“朕一手**你们两个,不是为了让谁替谁铺路。从你们出生就注定了有输有赢,可朕的心里从不曾偏颇任何一个,想要储君之位?朕允许你们自凭本事来抢,这难道还不够吗?”

沈凌溪张了张嘴想问一句可如今是为什么,皇帝却先他一步发了声说道:“知道你输在哪里吗?对于朕,你永远都只知臣服,打着一肚子的小聪明算计老三。可他呢?他把朕的心思,朕的一举一动都算计在他的计划之中,你所有的行动他都提前一步参透了,还懂得反过来咬你一口。你自己说,这天下,朕是该交给你,还是交给他?”

原来竟是这样。他一心一意对自己的父皇恭敬有礼,却成了最致命的一笔吗?沈凌泽把自己放在与父皇比肩的地位上,揣测圣意,却成了心思缜密?沈凌溪忍不住想要发笑,或许帝王的心思真的并非常人所能参透吧,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皇要的不是一个孝顺恭敬的儿子,而是一个有足够能力和他对抗的对手。

皇帝看他这副模样也是叹了口气,挥手打发他去,嘴里一边儿吩咐:“你不用怨天尤人,论狠辣你远不及老三,弄权术你更是在他这下,今天的局势是早就注定的。也别怪朕,孙家在朝堂只手遮天,朕不能看着这大好的江山毁在外戚手中,你……多陪陪你母妃吧!……”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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